我的国家和他的相比,不过是地图上一点而已。我的身高只有1.63米。
即使在家中,我也是矮子。我的四个儿子全比我高。我太太穿高跟鞋时也比我高一点。有一次她接受访问,谦虚地说:“我情愿躲在我丈夫的影子里,沾他的光。”朋友打趣地说,这样的话,就没有多少地方好躲了。
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,我是麦克阿瑟将军的副官,他比我高20厘米。那次登陆雷伊泰岛,新闻报道说:“麦克阿瑟将军从深及腰部的水中走上岸了,罗慕洛将军和他在一起。”一位专栏作家立即拍电报调查真相。他认为如果水深到麦克阿瑟将军的腰部,我就要淹死了。
许多矮子都因为身材而自惭形秽,我年轻的时候也穿过高底鞋。使用这个法子有一种精神上的不舒服,我感到我是在自欺欺人。
其实这种鞋子剥夺了我天赋的一大便宜。因为,矮小的人一旦有了成就,别人就觉得出乎意料,不由得佩服起来。
有一年我在哥伦比亚大学参加辩论小组,因为矮小,样子不像大学生而像小学生。一开始,听众就为我鼓掌助威。
1945年,联合国创立会议在旧金山举行,我以无足轻重的菲律宾代表团团长身份,应邀发表演说。讲台差不多和我一样高,我庄严地说:“我们就把这个会场当做最后的战场吧。”全场登时寂然,接着爆发出一阵掌声。我放弃了预先准备好的演讲稿,畅所欲言,思如泉涌。“维护尊严,言辞和思想比枪炮更有力量……惟一牢不可破的防线是互助互谅的防线!”
这些话如果是大个子说的,听众可能客客气气地鼓一下掌,但菲律宾那时离独立还有一年,我又矮小,由我来说,就有意想不到的效果。从那天起,小小的菲律宾在联合国大会中就被各国当作资格十足的国家了。
早在1935年,我应邀到圣母大学接受荣誉学位,并且发表演说。那天罗斯福总统也是演讲人。事后他笑吟吟地怪我“抢了美国总统的风头”。
一个人有没有用,和个子大小无关。历史上许多伟大的人物都是矮子。贝多芬和纳尔逊都只有1.63米,他们与只有1.52米的诗人济慈及哲学大师康德相比,已经算高大的了。
还有一位最著名的矮子是拿破仑。好些心理学家说,历史上之所以有拿破仑时代,完全是拿破仑的身体作祟。他因为矮小,所以要世人承认他是伟大的人物,失之东隅,藉此收之桑榆。
前面提到,苏联代表维辛斯基因为我胆敢批评他的国家而出言相讥。我当然不会任凭他侮辱矮子而不加反驳:
“此时此地,把真理之石向狂妄的巨人眉心掷去——使他们的行为有些检点,是矮子的责任!”
维辛斯基凶狠地瞪着眼,但是没有再说什么。